上海夜店蹦迪簡史

虎嗅註:老上海人是有多愛蹦迪?據說上世紀三十年代,就有“百樂門”“大都會”“仙樂斯”“新仙靈”四大舞廳,而到瞭1987年末,上海的舞廳已經達到300多傢,數量位居全國第一。對於那時候的上海人來說,去舞廳蹦迪不僅僅是為瞭消磨閑暇時光,更是單身男女們脫單的一種方式。本文首發於微信公眾號“ELLENMEN睿士”(ID:ellemen_china),虎嗅獲得授權轉載。

“Club”這個詞,不管是三十年代的上海人還是八十年代的上海人,對此都不陌生。此時的夜店、彼時的舞廳,蹦迪的地方不斷在變,但人類對蹦迪的熱愛可是一直未變,歷史也是源遠流長。

在上海,曾經有風靡三十年代的四大舞廳——“百樂門”“大都會”“仙樂斯”“新仙靈”。事實上,金宇澄在《繁花》裡也寫過一段話,描述穿著喇叭褲、寬肩洋裝的時髦女郎跳迪斯科的樣子,那正是八九十年代時髦魔都人的重要生活寫照。

那時候,在上海舞廳裡,大老板、美女、文藝青年、流氓、還沒有大紅大紫的流行歌星,濟濟一堂。

一、被禁止又被重開的舞廳

1984年7月14日,上海展覽中心內華光溢彩,樂曲飄揚,舞步靈動。如今司空見慣的這一幕,放在在那個年代卻顯得頗為時髦。並且,這還是場不尋常的舞會——活動主辦方是共青團上海市委,來參加舞會的則是那些大齡未婚男女青年,他們期待著能夠借此找尋適合自己的交往對象。

上海展覽中心,老上海人習慣叫它中蘇友好大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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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官方出面組織,在上海展覽中心公開舉辦交誼舞會,消息一經傳出,迅速在當時的上海灘引發瞭一陣不小的轟動。頭腦活絡的上海人很快就嗅到瞭一絲風向的轉變——跳舞,不用再偷偷摸摸瞭!

其實,不論是“正大光明”還是“偷偷摸摸”,跳舞這項娛樂社交活動始終從未在上海人的生活中徹底消失過。在剛剛改革開放的70年代末期,一些大膽的舞迷就開始自發組織起舞會,參加的人裡既有經歷過那段“十裡洋場,歌舞升平”的老克勒,也有那些對這項新事物充滿著好奇的年輕人。

歷史總是在探索中前進,在曲折中發展。這句聽起來老掉牙的廢話,放在八九十年代於上海流行的舞會上卻很是貼切。在民間舞會方興未艾之際的1980年6月,公安部、文化部聯合下發《關於取締營業性舞會和公共場所自發舞會的通知》,愛跳舞的人們一時間四散而去……

就像擋不住黃浦江水向東奔流,群眾們的舞步終究是無法停下來的。臺面上不能跳,那就悄悄地跳。

官員們很快意識到瞭這一點:1984年,中宣部、文化部、公安部又再次聯合下發《關於加強舞會管理問題的通知》。盡管通知強調瞭主旋律依然還是要嚴格控制,但畢竟較之完全禁止算是開瞭個口子,這或許也間接促成瞭文章開頭上海展覽中心內的那一幕。

真正的改變發生在1987年。得益於前一年復出擔任文化部長的王蒙的大力推動,這年2月,文化部、公安部、國傢工商行政管理局聯合下發《關於改進舞會管理問題的通知》,明確指出:舉辦營業性舞會是我國經濟發展和人民物質文化生活水平日益提高的一種客觀需求。

自那時起,跳舞終於擺脫瞭此前始終背負著的道德污名化包袱,上海灘繼上世紀二三十年代之後,又一次迎來瞭舞會的開業高潮。

保守估計,截至1987年末,上海擁有300多傢舞廳、音樂茶座,數量位居全國第一。彼時,在舞廳中釋放著激情與浪漫的人們或許還意識不到,他們跳動的腳步,踏出瞭上海這座城市邁向二十一世紀的節奏。

二、“搞三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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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末,要是哪個上海人的自傢單位、工廠開設有舞廳的話,著實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且不說平日裡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便利,逢年過節時,工會還會發上幾張舞票或是搞幾個職工專場,不少單身男女青年孤零零一個人進舞廳,笑咪咪手牽手走出來。對於已婚職工來說,各傢各戶帶上愛人孩子,一道來此休閑放松。至於那些在舞池中瘋來瘋去的孩子們,顯然也正是那個年代這些“內部舞廳”裡一道別樣的風景線。

九十年代的上海舞廳到底火到什麼程度?南京東路627號七重天賓館7樓的七重天舞廳可能是個很典型的樣本。這處早在上世紀三十年代就已經開業的老舞廳,在1988年閃亮回歸,而擔任伴奏的則是來自上海廣播電視藝術團的專業樂手。

記得南京東路路口那個架著巨大廣告牌的高樓嗎?它曾經是上海第一高樓,也是名流雲集的七重天酒店

得益於黃金地段、歷史底蘊,專業水準,七重天舞廳開業後不僅生意興隆,甚至成為眾多外媒向讀者介紹當時中國改革開放的好材料。NHK、《朝日新聞》,以及英、美、法、港臺的多傢媒體曾先後前往采訪報道。舞廳也因為經營正規,風氣良好,多次被市、區文化系統評為精神文明舞廳。是的,你沒有看錯,舞廳也是精神文明的載體之一。

於是,當時不少頭腦活絡的企事業單位利用手上的現有資源,也辦起瞭舞廳。在當年,這種行為有一個如今已略顯陌生的叫法——“搞三產”。

位於復興中路526號的盧灣科技館舞廳,承載瞭不少科技、醫務工作者們當年美好的舞池記憶。由於地處市中心,交通便利,即使每天連開早、午、夜三場,這裡依舊舞客盈門。

如今的上海科技會堂,曾一度作為商用酒店會所

對於教育工作者來說,嶽陽路1號的教育會堂積步舞廳則往往是他們的首選。除瞭可以享受舞票優惠,每年教師節前後那5天的免費開放日,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福利瞭。

嶽陽路1號也曾是沙遜故居,後被用作上海教育會堂

而為瞭趕上全社會的這股舞動熱潮,靜安區的靜園書場甚至在1985年將固定座位拆除,換上活動散座。同一片場地,白天演評彈,晚上跳交誼舞,如今回想起來,倒也頗有意思。

三、上海舞廳,“腔調”哈足

對於八九十年代的上海舞迷們來說,跳舞其實也有淡季、旺季之分。所謂旺季,就是春季、秋季、冬季。而淡季,則是夏季。淡季之所以淡,完全與天氣相關。30多年前的上海灘,空調設備無論是普及程度還是制冷效果,都與如今無法同日而語。

當年不少冷氣效果不佳的舞廳,到瞭夏天還會在舞池四周擺上幾臺落地電扇吹風降溫,但即使如此,肉夾氣、汗酸味依然“飄香四溢”,令人大倒胃口。

也正是因為如此,那些空調效果足夠好的舞廳,一到夏天就特別受歡迎,這其中就包括位於湖南路105號,當時上海交響樂團的舞廳。

這處開放於1985年的舞廳,利用的是樂團的排練場地。盡管設施上相對一般,但因為冷氣足,外加擁有高水平的伴奏樂隊,因此在當時頗受舞迷歡迎。畢竟交響樂團的地盤嘛,樂隊的水準總是有保證的。一曲洋洋灑灑的《月亮河》刻在瞭多少情侶的心裡。

中國唱片公司上海分公司出版在1985年出版的朱楓專輯

除去淡季夏天,其餘的春、秋、冬三季,都是跳舞的旺季瞭。之所以是旺季,在於氣候合適,舞迷們在著裝上可以有更大的發揮餘地。畢竟上海人跳的是舞,跳的也更是腔調。

相較於夏天時女士們碎花連衣裙、男士們襯衫西褲的打扮,一旦天氣轉涼,舞廳中大傢行頭的花樣那可就多瞭不少。

先說外套,女士們一般外搭風衣、羊毛大衣,至於貂皮大衣,那年頭有這個條件的還著實不多,況且上海這邊似乎也並不怎麼流行。待到真正要進入到舞池,褪去外套,春秋季節內裡多著半透明喬其紗白襯衫、泡泡袖,飄逸優雅。

到瞭冬天則是各式羊毛、羊絨衫:高領、半高領、雞心領,綠色、紅色、米色,爭奇鬥艷,五彩繽紛。至於下半身,裙子顯然是標配,長裙、短裙、百褶裙、鉛筆裙、一步裙,配上顏色不一的高跟鞋;褲子也沒有被排擠——飄飄然的燈籠褲、包裹得正好的緊身九分褲、褲腳管拖到地上的喇叭褲、卡其嗶嘰材料的七分褲都有。若說舞廳是當年上海城市時尚潮流的風向標,怕是沒人會站出來反對。

女士們爭奇鬥艷,男士們自然也都是山青水綠。

電視劇《上海灘》裡許文強那般的風衣、大衣裝扮,是不少男士們的標配。內裡則是西裝、西裝馬甲、西裝褲的三件套——海螺、開開牌的襯衫。或者更洋氣的則是“親戚從香港帶回來的”時髦貨——領子筆挺,金色、銀色或者是珊瑚質地的袖口,時不時從西裝袖裡露出來閃閃發光。

除此之外,還有一群穿背帶褲的老克勒,也是如今越來越難見到的一道風景線瞭。對瞭,若是穿瞭背帶褲還束皮帶,那可就是洋相出大瞭。一般犯這種低級錯誤的,反倒多是些年輕小夥子,自以為很時髦,結果弄得洋不洋、腔不腔。

四、上海“不夜場”:雲峰劇院

當年的上海舞廳,普遍男多女少。這種“狼多肉少”的情況時不時會因爭奪舞伴而引發發大小沖突。最有名的,恐怕就數九十年代初期在雲峰劇院發生的那場長寧幫與虹鎮老街幫的爭鬥。

雲峰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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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稱為真正的“不夜城”的雲峰劇院夜場,以跳迪斯科為主,曾有不少流行歌星入駐。據說當年曾有羅中旭、黃綺珊駐臺唱歌,江湖地位相當於如今的MUSE,出瞭名的美女眾多。慕名而來的年輕小夥子自然是不少,各式“撩菜”隨時隨地在這裡上演著,甚至引發瞭一場當時上海兩大幫派的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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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長寧幫與上海昔日“赫赫有名”的虹鎮老街幫的份子恰好都來到雲峰劇場。為瞭爭奪舞伴,長寧幫的一個小子挨瞭虹鎮老街幫眾人的耳光。不甘吃虧的前者迅速喊來一同來此的兄弟,形勢瞬間逆轉,虹鎮老街幫的幾人被請出舞廳,在人數對比處於絕對劣勢的情況下,無奈被吃瞭一頓“生活”。

據說此後兩大勢力為台中通馬桶此事大幹一場,在九十年代的上海灘江湖中轟動一時。不少貼吧、論壇裡至今還流傳著當時的各種“歷史故事”。

所幸,流氓們的暴動在舞廳裡隻是少數,不然上海舞廳可能在紅起來沒多久又成瞭“市民禁區”。

八九十年代,上海灘的舞廳裡以交誼舞為主流、年輕人的迪斯科為輔,轟轟烈烈地在全城掀起瞭一陣音樂狂潮。九十年代的上海錄音器材廠趁勢推出瞭《上錄音樂萬花筒——流行音樂排行榜》,讓聽眾們評選出最喜愛的流行歌曲,這些名字到現在你依然不會陌生,如《我是一隻小小小鳥》《失戀陣線聯盟》《亞洲雄風》......

“學交誼舞”也成瞭一件很時髦的事。不論是年輕人還是中年人,都想要“軋一腳鬧忙”。

曾經是上海最炙手可熱的交誼舞老師錢祥卿就曾告訴我:“當年,沿黃浦江從交通處、海關、公用局,包括市政府,一傢傢教過去。隻要在外灘,中午時走進任何一棟大樓我都可以有飯吃。”作為助手跟著錢祥卿一起授課的女兒錢慧敏,回憶起那段日子,依然記憶猶新。

彼時的舞廳,幾乎成為瞭上海市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據統計,1990年,不包括藍天、白玉蘭兩傢涉外賓館旗下舞廳,光是楊浦區17傢舞廳總計接待100萬人次,營業收入200萬元。要知道,這還隻是當年“下隻角”的楊浦,更遑論文化藝術氛圍更濃的市區瞭。

此時上海灘的男男女女或許還意識不到,如此盛景,卻已是最後絕唱。九十年代中葉以後,娛樂休閑方式的多樣化,讓舞廳不再成為人們消磨閑暇時光的唯一方式。交誼舞、霹靂舞、迪斯科也逐漸褪去瞭興起之初時披著的“潮流外衣”。

當借助著舞廳找到瞭自己另一半的這代人逐漸老去,他們的後代卻不再留戀這個“孕育”瞭他們的舞臺時,舞廳的命運也就隻能是無可奈何花落去瞭。

參考資料:

1.《上海文化藝術志》,《上海文化藝術志》編纂委員會編,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1年12月出版

2.《徐匯區志》,上海市徐匯區志編纂委員會編,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97年出版

3.《楊浦區志》,上海市楊浦區志編纂委員會編,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95年出版

4.《90年代的上海夜場:一些大老板因買花敗光傢業》,新聞晨報,戴震東

5.《八十年代的交誼舞:解禁時期的身體搖擺》,王剛

6.《八十年代上海交誼舞》,文維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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